不要忽略民意,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的呼声,也要认真听取,否则很有可能这个老百姓就是那个把你的饭锅打翻的那个人。
——四九
那天中午放学我没去食堂吃饭,我们兴趣小组的一个同学过生日,我们几个同组的同学去蛋糕店给他预订蛋糕去了,中午就在外面吃的。预定完蛋糕以后,我又回到了寝室。寝室里面空无一人,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老付都会中午回寝室睡一会,我还很纳闷呢。老付气哄哄的回来了。
“咋地了,老付。”我看这情形不对,谁把老付气这样可不容易,老付这人佛性,一般不爱生气。
“别他妈提了,这中午这顿饭吃的,恶心死我。吃了块浇汁豆腐,半块豆腐吃下去了,发现了一只苍蝇,我回去找管理员,给我换了一块,第二块里面发现三只苍蝇。差点被没给我整吐了。”说完,老付还用手势狠狠地加重了一下语气。
“咱们那破食堂,是越来越完蛋了,我上次吃饭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有手指盖大小的玻璃碴子,这我要咽下去了,还不给弄个阑尾炎。”提起食堂,我也是怨气颇深。
我们这破食堂,做菜味道不说了,基本卫生都不讲,土豆连皮都不削,蒸的馒头走两极端,有时候能打碎玻璃,有时能沾玻璃上,就没有正好的时候。韭菜都不带挑的,直接拿水一冲就切了,里面的烂根子还带着就那样给我们吃,豆角从来不带掐线的,都是我们自己吃的时候拔线。同学们意见相当大,不过那会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我们校门口有几家饭店,价格也不便宜,穷学生,偶尔吃一顿还行,经常吃谁也吃不起,就连张小刚那样家境不错的也得考虑花销的问题。
老付发泄着心里的怨气,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包华丰方便面,撕开了,就那么干嚼着,看来这块加了料的豆腐确实倒了他的胃口,他没吃饱饭。我从柜子里面拿了一根火腿肠出来,扔给了他,是我周末去超市买的,还剩一根。我俩互相抱怨着食堂的种种不是。
正说着,张小刚风风火火的跑上来了,进门就喊:“还待着,走哇,上食堂去,干起来了。”
我跟老付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咋地了。谁跟谁啊?”我这颗八卦心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不是谁跟谁,是咱们大家跟食堂管理员。学生会带头闹得,让大家都去呢。”张小刚边说着,边从他的床铺底下抽出来一根铁管子,这是平时以备不时之需准备的,我的床底下是一根木棍。
老付放下手里的方便面袋子,啥也没带就冲出了寝室,我想了一下空着手跟了出去。出了寝室就看到各路人马正往食堂方向跑,远远看到食堂门口已经有一群人在聚集了。等我们跑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按奈不住激动的情绪,开始往食堂的窗户上面扔砖头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很刺耳,更加能够刺激本来就不安分的心。就有更多的人乘人不注意就扔一块砖头,哗啦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食堂管理员正在跟学生会的人在交涉。
原来中午那块惹了老付不高兴的豆腐同样也惹到了别人。他们去找食堂管理员理论,食堂管理员的态度很不友好。双手抱着肩膀,嘴巴一瘪“爱吃吃,不爱吃就滚,门口饭店干净,你随便吃。”这群二十左右的爷们哪受得了这个,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就把食堂管理员给胖揍一顿。把管理员的桌子也给掀了。可是食堂是管理员承包的,食堂的工作人员都是他们家亲戚,那能看着他挨揍啊,就把这几个闹事的小子给锁管理员办公室里了,不让他们出来,想等镐把崔来处理,镐把崔中午回家吃饭去了。
他们想的挺好,关住这几个小子就没事了,可是还有别人呢,围观的,这样大家就义愤填膺了。学生会也得吃食堂啊,这事就是大家的事,于是就号召学生们一起。
那个食堂管理员小个子不高,精瘦,浑身上下除了皮没丁点肉的,两口子都在学校上班,他媳妇是女寝的管理员,人缘颇好,待人和蔼,可是这个管理员却是一副尖酸刻薄相,大家平时老是议论,这俩人是怎么搭到一起去的。
闹得越来越厉害,学生们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有的不怕乱子大的同学已经开始把食堂大厅里的桌子掀到地上,张小刚这家伙拿个铁管子正在捅玻璃,捅一下玻璃碎一块,破碎的玻璃掉到地上,在空旷的食堂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很大。这声音一遍一遍的刺激大家不稳定的情绪。
管理员跟学生会交流的情况也不好,他揉着自己挨打的脸,一定要等镐把崔来给他报仇。学生会的意见是有因必有果,没有你的加料豆腐,没有你态度傲慢,学生们不会削你,先把人放出来,有什么事情在说。可这管理员就是死扛着不放,一定要等到镐把崔来不可。后来的学生们越来越多,还有好多不明真相的,平时就对食堂怨念很重,就等着这一天。要是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这压根不是他们要的结果。
人群里不知道那个楞逼往管理员的一伙人里面扔了一个板凳,这群人就躁动起来了,好像是发出了攻击的信号一样。大家抄起家伙,开始砸玻璃,稀里哗啦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围在外圈的人就往里圈进攻,食堂一伙人就害怕了,想退到食堂的灶间去把门关上。可是学生们人太多了,大家冲了进去,把灶间里面的锅碗瓢盆的都扔出来了,大面板,菜板子顺着打菜窗口往外面抛。别的同学进不去就把吃饭大厅的桌子都踹倒了,浑水摸鱼的,不怕乱子大的人,喊着号子的闹得不亦乐乎。
“住手。”一声大喊,镐把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食堂,手里还拎着一个手持大喇叭,加上他本来嗓门就大,这一声把闹得正欢的学生们给震住了,平时他也确实有威信,大家被喊停了。
食堂管理员跟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看到镐把崔来了眼泪都掉下来了。拉着镐把崔的衣角就不撒手了,如同小孩子看到家长一模一样。
镐把崔把学生会的人跟食堂的人叫到一起问明了情况。食堂管理员本以为镐把崔会向着他,用他那条还没有镐把粗的胳膊指着这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大声哭诉着。央求镐把崔给他做主。
“你行了吧,就你那食堂管理的,活该,你拿苍蝇做的豆腐啊。你让我给你做主,我做个几把毛,你要干不好,趁早下去得了。”镐把崔的痛斥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学生们的掌声瞬间响了起来。食堂管理员脸色如同开了染料铺一样。
事情虽然镐把崔给学生了做了主,但是那些打砸食堂的人却没跑了,镐把崔其实早来食堂了,只是趁大家没注意躲在小角落看都是那个在行不轨之事,带家伙的,砸玻璃的他单独给留下了。学生会的人也没话可说。不过最后倒也没怎么处理,只是罚了几个钱,把玻璃赔了,其他的东西没什么损坏,就那样了。张小刚没跑了,他太显眼了,镐把崔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了。
镐把崔这人其实不坏,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一方面怕他,另一方面也挺敬重他,他这人没啥坏心眼。打这以后,食堂情况确实大有改观,学校专门组织了人下来调查伙食情况,大家对食堂的意见,精瘦的食堂管理员去了学校大门口看大门去了,新来的食堂管理员挺负责任,菜品质量有了很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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