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39
窦大天的车开进J市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正好交接的队员打来了电话,交接过程顺利,基本结束,问他是否还有其他指示。虽然J市局刑警队明显地带着不情愿,但在上级领导的命令下,不情愿也得照办。。窦大天告诉刑警队员们,别忘了去找吴昊把他跟吕队的工作证要回来。
他迈步走进了市医院的门诊,给海哥打了个电话,海哥告诉他,他们在重症监护病房。窦大天打听了护士来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海哥跟老鳖虽然整夜没有休息,但是一想到老四躲过了生死关,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所以看起来精神还好,猴子是一个熬夜高手,精神头看起来比别人要好得多。莎莎熬了一宿夜再加上担惊受怕,形象尽毁,脸色发黑,头发散乱。
窦大天跟海哥还有老鳖交流了一下,问询了四哥的病情,手术情况,他隔着玻璃,跟四哥招了招手,四哥手术刚做完,伤口正在疼,不敢活动,用头转了转,回应窦大天的到来。窦大天本想如果四哥的情况允许,想转院回Z市,看到这种情况,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在这里继续住院,尽快恢复,以免长途坐车在影响到伤情。他仍然为了四哥死里逃生感到庆幸,万一死了,他脱不了干系,他也知道海哥的脾气,如果四哥死了,海哥很有可能会做出不可预估的事情来,窦大天非常了解海哥跟老四的感情。
总的来说还不错,还是顺利的,窦大天从昨天开始,也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但是他并不那么疲惫,因为有事情在催促他,必须要先把事情忙活完了,才能完全放下心来。这个时候容不得半点马虎,必须坚持下来。他让海哥跟老鳖跟他一起回Z县,有些事情需要他们一起做笔录,把事情尽量做到圆满,毕竟两条人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死者家属也不会善罢甘休。
市医院这里留下了猴子跟莎莎照顾,莎莎很高兴,她想让猴子也走,可是猴子很不知趣,他非要留在四哥身边照顾,惹得莎莎很不高兴。后来转念一想,留下也行,四哥不能动弹,万一需要什么力气活,猴子还能帮个忙。就这样,在短暂的见面以后窦大天带着海哥,老鳖走了,老鳖临走的时候扔给了猴子一万块钱,他估计医院的押金肯定够了,剩下的就是吃喝费用,一万块钱足够了,然后放心的跟海哥一起走了。
海哥对猴子这两天的表现很满意,这小子重情重义,海哥挺喜欢这个猴子,没啥心眼,所以放心的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诉猴子,他们等四哥监护期过了,带着车来给四哥转院。
海哥跟老鳖隔着玻璃跟四哥告别,老鳖当着莎莎的面,做了一个下流的姿势给四哥看,四哥笑了起来,莎莎发黑的脸上羞的跟一块红布一样。
三个人走了,剩下了猴子跟莎莎。他们坐到了长凳上,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四哥,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查房了,安排护士如何照顾这个没有度过危险期的病人。
ICU里面的青子熬过了生死关,输血达到了惊人的6000CC,基本上是他身体里面全部的血液换了一次还要多些,但是总算了熬过了鬼门关,这得益于他平时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大夫没有松懈,这个大量输血的病人虽然暂时保住了生命,但是接下来还会面临很多问题,外伤的感染,内脏伤口的恢复,随时会面临危险。
青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几个护士围着这个病人照顾他,没有任何的马虎,作为护士他们希望这个病人能够熬过来,这样他们一晚上的工作付出就没有白费。青子的父亲在银行上班以后,去银行把存折上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可是去收费窗口缴纳了这一晚上的急救费用以后,他取来的七万块钱仅剩下不到一万块钱,剩下的钱不够他今天的费用了,医生暗示他,赶紧筹钱吧,他儿子现在的命,跟钱的关系牢不可破,就是在用钱买命。
老头何尝不知道用钱买命的道理,可是钱从哪里来呢?他想到了很多认识的人,去医院门口挨个的打电话,能够回应他的人一个都没有。
他找到了重症监护病房里面正在查房的医生,医生耐心的给他讲了他儿子目前的情况,基本上算是熬过来了,剩下的就是后期大笔费用的投入,让他熬过危险期,只要身体机能恢复过来,恢复是不成问题的。这个医生很有把握。
可是当谈到钱的时候,老头一点把握没有了,他央求医生不要放弃对儿子的治疗,他会尽量去筹钱,虽然他知道几乎没有可能筹到钱。但是他想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尽量让医生把儿子的命保住。
猴子昨晚上一直在盯着玻璃看,四哥没什么事了,让他放松了下来,在长凳上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莎莎不敢睡,她怕睡着以后四哥有事招呼她。看着旁边这个跟医生说话的老人,莎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钱难为住了他,儿子的命跟钱栓在了一起,有钱就有命。
就是这样,没有钱就寸步难行,莎莎想到了自己,当初不也是为了钱才去当小姐,去当妈咪的么,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钱在做着自己不想干的事。
医生的药让他昏昏欲睡,四哥睡了过去。莎莎隔着玻璃看着四哥睡过去了,她靠在长凳上,看着里面昏睡的四哥。
窦大天跟老鳖海哥他们来到了J市局,跟交接完毕的队员们汇合,把两台朋友的奥迪车还了回去,他们打电话叫来J市殡仪馆的车,把两具尸体拉回去,交代他们直接去Z县医院停尸房,窦大天打了电话给县局,让那边的人负责交接。
工作证要回来了,吴昊很不情愿地还给了那个去找他要工作证的的队员,他怕窦大天去找局长要,到时候局长肯定会骂他一顿。
做完了这些事,刑警队员开着四哥的车,海哥跟老鳖还有窦大天开着奔驰车先走一步开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窦大天吧昨天的事情仔细地问了一遍,包括他们从来到J市开始,到发现王鸿达,再到开枪再到打扫现场的全部过程,窦大天用专业的思维分析整个过程里面包含的内部隐情。窦大天分析金主是想借用猴子的手杀掉王鸿达,王鸿达这个人的死是整个案情的一个巨大损失,他应该在整个案子里面是一个了解全部内情的人。想到这里,窦大天叹了口气,他想要是能够生擒王鸿达,估计今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基本上可以开庆功会了。这个金主真狡猾,到底是谁呢?
王鸿达的小弟被直接干掉了,他的死倒是没有什么可惜的,这个家伙捅了老四一刀死不足惜,可是要是能在崩死这个该死的小弟之后,把王鸿达活捉了,那简直完美。说啥都没用了,死了,王鸿达还有几个小弟呢?他们去哪了?窦大天在心里合计着,“老三,你们去王鸿达那的时候不是看到了一个在游戏厅看场的小弟么?”
海哥正在犯困,听到窦大天的问话,他合计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是啊,那个小弟还跟我交过手呢,我们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海哥回答道。
“你打电话,让在你公司的那几个人,去王鸿达的公司看看,要是那几个小弟在,别出声,打个电话告诉咱们。”窦大天吩咐到。
“好,海哥掏出来电话,拨了小黑的电话,把窦大天吩咐的事情传达给了小黑。”小黑问了一下四哥的情况,知道四哥手术成功以后,他很高兴,招呼着几个小弟,开上车去了王鸿达的公司。
路上窦大天给吕队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三眼的情况,吕队汇报说早上上班的时候去滞留室看了一下,还是老样子,没有话,一直闭着眼睛,早上给送了饭,但是没吃,喝了点水,然后就一直在那闭着眼。
窦大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怎么跟三眼交谈,他昨天已经把三眼的处理办法跟书记交流了一下,两个人已经取得了共识,接下来就看三眼能不能配合了。车子开得很快,他们直接到了Z县局,窦大天下车以后安排老鳖跟海哥先回去,笔录已经在他心里了,剩下的的事他会处理。
老鳖开着车问海哥去哪里,海哥说先回公司去,路上给小黑打了个电话,小黑他们刚到王鸿达的公司,告诉他这里没有要找的人,只有几个办事人员在,那个小秘书也在,问了一下小秘书,小秘书说什么都不知道,这在海哥预料之内,基本不会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王鸿达做事不会那么不小心的。他把情况跟窦大天打电话说了一下,窦大天安排人去王鸿达的公司跟仓库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安排的刑警队跟几个武警一起去,防止现场出什么突发事件。
窦大天给书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回到Z县,书记早已经到了办公室,正在准备跟名单拿上的人员谈话,第一个要谈的就是县局的胡局长,因为他资格老,书记还在措辞,不能影响了胡局的面子,还得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另外求得他的共识,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要跟书记站在一条线上,不能内讧。
三眼被吕队亲自带到了窦大天的办公室。窦大天想亲自跟他谈谈,审讯室会让他紧张,他想在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中完成跟三眼的交谈。
三眼打量着窦大天的办公室,眼睛不时地瞄一眼窦大天,他不知道给他带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窦大天会对他怎么样,他的心里有点怀疑。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肯定是想用软刀子套我的话。三眼想到这里,暗暗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别着了道了。
窦大天看着三眼进来了,示意吕队出去,吕队看了一眼三眼,又看了看窦大天。窦大天告诉他,“出去吧,没事。有什么事我喊你。你先把他的手铐卸了。”吕队答应了一声,卸了三眼的手铐,出去了,他没有走远,就在窦大天的办公室隔壁,县局办坐着等候。
“三眼,你先坐吧,”窦大天指了指沙发。
三眼看了一眼窦大天,坐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被拷了一晚上的手腕,摘掉了手铐,感觉舒服极了。
“我不跟你废话了,三眼,都是明白人,客套话没有必要。你也知道我是谁,是怎么做事的。今天找你来就是希望你配合,你的态度决定你自己的命运。”窦大天说完了看着三眼,三眼闭着眼睛,没看他。他接着说道:“眼睛别闭着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佛了,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你要这样的话,就是自己把路堵死了。”
三眼睁开了眼睛,看着窦大天,“窦局长,什么条件。”这是三眼进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嗯,行,三眼,你明白就好。”窦大天知道三眼会跟自己谈的。
“我需要你交代出来在Z县行窃的盗贼团伙的内幕,背后是谁主使的,你在这里面是什么角色,昨天去J市杀人是谁让你去的,杀得是谁,跟盗贼团伙有什么关联,游戏厅杀人案是谁指使你表弟杀的保安。你别的问题我不关心,就这点事,弄明白了,我保你没事,不但没事,我还可以放了你,只要你洗手,以后不再吃这碗饭。你看咋样,三眼。”
三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嘴里说出来的,他想到了年轻时候带着小弟抢地盘的情形,跟另外一伙小偷们谈判,就是这种场景,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这个时候太重要了,他真得好好想一下。
胡局长接到书记的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现在局里的事情他基本不管了,窦大天虽然被调到了市局治安行动组,但是局里的大小事务还分管着,他没啥好担心的。让他分心的就是接到的这封信,让他两天没有睡好了,这封信就像是一个催命符一样,让他不由得对自己即将退休的命运感到担心。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看着报纸,他接了起来,“老胡,忙什么呢?”
“哦,书记啊,我没事,在办公室看看报纸,闲着。”胡局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跟书记说话。
“你要是没啥事上我办公室来一趟吧,咱俩聊聊,我正好也没啥事,咱俩可挺长时间没聊天了。”书记也尽量用轻松的语调邀请胡局来。
“你是有什么事吧,说吧,别客气。”胡局跟书记关系虽然不是特别近,但是这么多年上下级的关系,他们俩井水不犯河水,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
“今天真有点事,电话里不好说,你过来吧,我把茶泡好了,咱俩边喝边聊。我刚弄来的明前龙井,味不错,你过来吧,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带点。”书记还是邀请他来办公室谈。
“那好,你等我,我这就过去。”说完了,胡局把身上的制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便装,他觉得去县办这种地方,穿着制服会显得太正式,还是便装好点。
县委办公楼跟县局办公楼挨着不远,他也没有叫司机送,自己步行着,慢悠悠地走着去了,县委办公楼门口的保安看到他走了过来,迎了出来。打着招呼,把他送到了楼里面,并且给他按了去书记办公室的楼层。这楼里的保安全部归县保安公司管理,保安公司是县局直属的,所以保安们都认识胡局长。
三眼听完了窦大天的条件,半响没说话,他在合计着,这几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窦大天。他在这些问题里面涉及的层面有多少是窦大天感兴趣的。
“窦局长,我感谢你看得起我,给我开出来这么好的条件。我不是不明白事的人,你给我脸,我不能不兜着,可是窦局,你的条件怎么让人相信呢?”三眼想看看窦大天怎么保证自己的条件得到具体的执行。
“这个你放心吧,我能跟你在办公室谈话,就能把你从我办公室直接放了,别的不是你关心的事,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你就没事了。”窦大天说话很坚决,这个时候没什么可犹豫的。
“那好,窦局,我相信你。”三眼觉得自己应该赌一把,反正也是死,万一要是有活路呢,人这个时候要不为了自己着想那就没机会了,再说窦大天是有这个能力的,换别人,可能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窦局,那好,你问吧,我三眼相信你,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不瞒着。”
县办的小王把胡局长拦在了书记的办公室门口,让他先等等再进去,主管农业的刘副县长刚刚进去。胡局理解,这种事情常有,他走进了县办,在县办的大沙发上坐了下来,小王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了沙发扶手上。胡局摆了摆手,“不喝,我等着进去喝书记的好茶呢!”
书记办公室里面刘副县长正在跟书记汇报这几天农业大型机具补贴的开展情况。下面的几个乡镇已经统计完了,补贴对象也已经确认了,剩下的就是县里跟省里农机局协调补贴落实情况,他想去一趟省城,跟省农机局商量一下,补贴款的拨付问题。因为县里的农户有一个具体问题需要解决,就是大型农机价格不菲,即便是有补贴的情况下,价格也很昂贵,农户想先行拿到补贴,然后自己再筹集一部分钱,合在一起才够买农机的钱,这样的农户不是一家两家,刘副县长为了这个紧急的问题,需要先跟书记谈谈。
书记本来茶都泡好了,刘副县长闯了进来,他只好先跟刘副县长谈谈,告诉办公室的小王胡局长来的时候先等一下。
书记翻看着刘副县长的拿来的个乡镇的农机补贴汇总,刘副县长做的很详细,农户的名字,地址,购买的农机型号,家里的农田数,书记看着很满意,这才是一个像样的报告,很直观,让人一看就明白。书记您看,这是这次补贴的总数,他指着后面汇总的总款数。
县令40
工商局刘局长两口子开车来到了县委大楼,两人表情严肃,刘局长穿着工商局的制服,脸色暗沉,很明显没有睡好觉,刘局长的媳妇头发散乱,眼睛红肿,看起来好像哭了很长时间的样子。门口的保安看着他们俩走进了县委办公大楼,没有说话,他感觉两口子可能闹别扭了,不过来县委干什么呢?保安在哪琢磨着,这么大个县委,出现点稀奇古怪的事,不算啥,见怪不怪了。
俩人上楼后,路过了县委办公室,县办的小王走了出来,“刘局,您好。”
“啊,小王啊,书记在么?我来找他有点事。”刘局长问了一下。
“在,不过现在正有事呢,刘副县长在里面。胡局也等着呢,要不您上我办公室等着吧,估计也快,一会就完事了。”小王邀请他两口子进去。
“胡局来了?啊,那我不等了,没啥事。”说完了,刘局长拉着媳妇就要下楼。他媳妇挣脱了刘局的手,“那正好,等会咱们一起见见书记。”他媳妇说到。
“见什么见,走,我咋跟你说的,你忘了。走。”说完拉着他媳妇按了电梯,电梯还没有到的时候,刘副县长开门从书记的办公室出来了,他看到了刘局长两口子,紧走了两步,过来打招呼。
“刘局,忙什么呢,哎呀,嫂子,今天怎么两口子一起来县委啊,大哥带着嫂子来参观来了啊。”他挺热情,可是刘局很尴尬,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来找书记,他狠狠的瞪了他媳妇一眼。
小王在旁边看着,这两口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刘副县长的玩笑没有让刘局媳妇发笑,刘局长更尴尬了。
“没啥事,想来看看书记,看他忙着呢,我们俩先走了。没啥事。”刘局长回答着刘副县长。
“哦,书记也没啥事了,里面没人了,你们去吧。”刘副县长还是热情的说着话。
“胡局来找书记,等着呢,我们俩反正也没啥正事。”刘局回应刘副县长。电梯正好到了,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哦,这样啊。这阵子县里治安整顿,公安口忙。咱们县里治安情况好多了,这都是胡局的功劳啊。”刘副县长好像在没话找话。
“好个屁。”刘局的媳妇在电梯里嘟囔了一句。
“你懂个屁,别他妈瞎说。”刘局急眼了。媳妇不懂事,乱说话,尤其是当着刘副县长的面乱说话,让他下不来台,让他恼火。
“刘副县长,你别见怪,他瞎说,瞎说。”刘局解释的很牵强。
“没事,没事,刘局,咱们都是邻居,这没啥,嫂子快人快语,没事。”刘副县长也有点尴尬。
电梯到了,解决了他们的尴尬,刘副县长一步迈了出去,“嫂子,刘局,我先走了,我得下乡,车等我呢。”说完了就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电梯的刘局狠狠的瞪了媳妇一眼。“你妈了个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小声地骂着他媳妇。“回家。”他沉声到。
俩人走出了县委开上车走了。门口的保安看着他们进去没多大一会又出来了,脸色更难看了,还是很奇怪。
看到刘副县长出去了,小王进办公室告诉胡局刘副县长走了,胡局放下正在看的报纸,走了出去。
他拉开书记的办公室的门。书记正在往杯子里面放茶叶,“老胡,你先坐,我给你泡茶,这茶叶真不错,喝茶还得绿茶,养人啊。”
胡局坐在了沙发上,打量着书记的办公室,地下厚厚的地毯,豪华的装修,比他的办公室强多了。
书记泡了一壶茶放到了两个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摆了两个杯子在两边。然后坐了下来。茶壶是紫砂的,正好用来泡绿茶,绝配。
“书记,你这东西真不错,正经茶具,比我那套好多了。”胡局觉得还是先聊点别的,茶叶的话题是个不错的开场白。
“你要喜欢我让人给你弄一套来,我这个是正经的紫砂,现在越来越少了。”书记跟他想得一样,他在心里合计该怎么跟胡局说正式的话题。
“不用,不用,给我个茶缸子就行了,我啥都能喝,上山下乡那会,那大海碗泡茶,最对我的味。”胡局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是,那时候有茶喝就不错了,哪像现在又是乌龙,又是绿茶,还有什么花茶,那时候就是茉莉花,真香啊。”书记接着胡局的话题说了起来。
“老胡,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看点东西,然后咱俩商量个主意,这个县就咱俩资格老了,你是老同志,有什么事还得咱俩商量。”说着,书记拿出来了几页纸,还有一张表格,递给了胡局。
胡局接了过来,没有带花镜来,他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书记站起来把他桌子上的花镜递给了胡局。
胡局认真的看了起来,这是书记接到的信里面的东西,不过那张表格被重新复印更改了一下,上面没有书记的名字。胡局现在是表格的第一位了。他看完了信件跟表格,翻看了一下照片,找到了自己的那张带田黄小印章的照片,这张照片比他接到的信件的照片清晰,胡局还摸了摸照片的材质,是正经的照相纸,很硬。
不过胡局对没有书记的名字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他觉得盗贼不太可能放过他们家,当知道全县这么多跟他一样被盗的同僚们的时候,胡局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舒服的感觉。书记找他来谈的就是这个正经事了,书记有什么线索了还是想要对照片上的人进行一次清洗呢?他很快打消了清洗的念头,人太多了,清洗是不可能的,如果清洗的话,几乎就是县班子全军覆没了,那就是说有什么线索了,来找我商量对策的。想到这里,胡局正正身子,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书记,既然咱们都是老同志了,那就开诚布公吧,我也要退休了,还能帮上啥忙,你就直说。”
“那好,老胡,我就不客气了。这里面的人咱们都熟,不能看着他们被几个小偷耽误了十几年熬上来的位置,你我都是老人,这些年轻同志为了Z县还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这么多年,Z县一穷二白,到现在什么都有了,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我不想让他们倒在几个小偷的手里,另外呢,这么多人被盗,也没有人报案,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看了看胡局,胡局没有看他,但是还是很认真的在听,他继续说道。
“案子我已经责成窦大天开始搞了,而且现在有了些线索,应该是已经碰到了这伙小偷的核心了,要不然他们也不能给我来这封信,我是这么想的,案子就让窦大天负责到底,咱们俩负责一下班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县长调走了以后,市里一直没有人选任命,咱俩资格老,这事就咱们俩负责跟大家谈谈,一个是让大家有事别掖着藏着的,另外呢,整个班子拧成一股绳,别被这些背后的小人利用了,再一个就是万一真的小偷狗急跳墙了,把这事捅出来,咱们也还有个对应的措施,不能事出来了,大家吓的一团乱麻,到时候会引起更大的反应。”
胡局点着头,书记想的确实都在点上,他所处的位置,让他看得更全面。虽然他对书记绕过他让窦大天查案的做法多少有点抵触,但是这个时候,他觉得让窦大天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窦大天跟书记的关系全县人尽皆知,那是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好了几十年了,书记有事找他也正对路。
三眼看着窦大天的眼睛,他在等着窦大天发问。窦大天转过身来倒了一杯水给他,先喝点水。
三眼接过来窦大天递给他的水,一口喝光了。
“说说活跃在Z县的盗窃团伙,你在这里面是什么角色,你的上家都是谁,你们怎么联系?”窦大天急于了解这里面的内情。
“两年前那时候我刚出来的时候,有一个人找的我,那时候他们想偷县委家属区,想找一个专业的人干,我不适合干这个,我主要是掏包,干这种入室的活不拿手,我没干,后来他们可能找到别人了,就没再找我干。他们得手以后,会有些东西让我卖,一开始就是帮他们卖东西,有表还有首饰什么的,几乎每个月都有,东西我都卖给典当行了,他们的价格高点。一个月能卖几次,这钱挣得没啥风险,很容易。”
“你认识王鸿达么?”窦大天问到。
“知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没跟他打过交道。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过这家伙黑,以前我得来的东西,手底下的人也往他那卖,后来不卖了,这小子太黑。”三眼回答道。
“嗯,你接着说。谁联系你的,怎么联系的。”窦大天示意他。
“联系我的人就是死的那个保安,他负责跟我联系。”三眼说到。
“死的那个保安?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个保安的?谁让你派人杀他的?”窦大天很奇怪。
“是这样的,两年前联系我的人是一个老头,他过来跟我联系几次以后,说不干了,然后就是这个保安跟我联系了,我派人跟踪过他,知道他是县委家属区的保安。换不换人钱都一样,谁都无所谓。前几天,就是保安死的前一天,那个老头又出现了,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干掉那个保安,说干掉以后给30万。我合计这是个肥活,就派了我表弟去干了。”
“那个老头最开始怎么找上你的?”窦大天插了一句。
“我在街面上溜达,他主动找的我,我也不认识,这么长时间一共没见过几次,他请我吃了顿饭,要找我干趟活,我听说是入室,没干,那时候我刚出来,怕再进去了,没敢干。”三眼回答窦大天。
窦大天站着,把身体依靠在他办公桌的边缘,分析着三眼说的话。
“买凶杀保安的钱是谁出的?”窦大天问他。
不知道,老头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我直接给了我表弟让他自己联系的,我自始至终没有过问。这事我不想过多的参与,在一个我表弟干完活了,就要走了,他想去南方,我合计正好干完活了就走人了,所以让他干了。三眼回答。
“你表弟知道这里面的事么?”窦大天问三眼。
“他不知道,他刚跟我混不久,没让他干过什么,就是这次的活我派了他,他面孔生,游戏厅的人我那几个兄弟都认识,我怕让别人认出来。”三眼回答的在理。
“那个老头你们怎么联系。”窦大天问三眼。
“以前都是他找我,最近用手机了,手机他给我的,平时不用,就是专门跟他联系的。”三眼回答。
“手机呢?”窦大天问。
“我昨天出来干活,手机没带,放在我的茶馆里了。不敢用来打电话,带着没啥用,我还怕干活时候弄丢了,就没带。”三眼看着窦大天回答。
窦大天琢磨着三眼说的话,三眼再这件事里面肯定是接触了核心人物了,那个老头应该就是幕后主使了,杀保安这个事情看来就是一次内部的清洗,保安得到钱了,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狂嫖乱赌,太招摇了,应该是防止露馅被内部人提前灭掉了。
“说说昨天的事,”窦大天问到。
“昨天早上给我发的短信,告诉了我一个J市地址,让我去做掉一个人。开价五十万。”三眼看着窦大天回答到。
“五十万,真不少。黑市上一条人命竟然值到这个价了。”窦大天在心里也很惊讶。
“你们知道杀得是谁么?在J市什么地方?”窦大天问到。
“杀得是谁我不知道,名字不清楚,我回过短信,对方告诉我没必要知道。他们家就在J市高速路一下来,再走个几公里的地方,很好找。家里好像是卖旧空调的,我那个受伤的小兄弟去过他们家院里。”三眼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那个人你确认杀了么?”窦大天问他。
“应该活不了,我捅了他三刀,全是要害。当时不死,过后也得死。”三眼还挺自信。
“佣金怎么付的。”窦大天问三眼。
“佣金他给了我一半,用我的银行卡,已经到账了,我昨天临走的时候查的。”三眼回答。
“剩下的一半呢,还用银行卡么?”窦大天问。
“是的,没有变化肯定是银行卡,需要我给他发信息,告诉他人干掉了,他才能打钱。”三眼说。
“那个老头你有什么知道的。”窦大天问。
“那老头我了解的真不多,没见过几次,一般人,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着也不像个有钱人,但是很有派头,一看就是一个官面上的人。”三眼说。
“管面上的人?这个怎么说。”窦大天抓住细节问三眼。
“就是一个管人的,手底下有人的那种人,说话说上句,那种人。”三眼说着看了看窦大天。
“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头是政府的人?”窦大天很奇怪。
“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又不像。当官的还用干这个么?”三眼也说不好了。
“你俩最近见面是什么时候,”窦大天继续问。
“见面啊,那还是一年多前呢。这次他联系我没见面,就是打的电话,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街面上认识我的人不少,想知道我电话容易。另外那个保安也知道我电话。”说完了三眼咽了咽口水。
窦大天拿起杯子,回身给他倒了杯水。三眼端起杯子来,又一口喝光了。
“别的事还有没有,关于跟这个盗窃团伙的事。”窦大天问三眼。
“别的就是销赃了,那是经常的事,每个月都有几笔,我一般不出面,都是我表弟出面。他面孔生,好干,要是用我的人,很容易就联系到我身上了。”三眼继续说道。
“你大概能算出一共销赃了多少次么?”窦大天觉得这个问题挺关键。
“能有三五十次吧。”三眼回答。
“赃物用什么办法给你?”窦大天接着问道。
“都是快递发给我的,发到商业街的那个邮政快递。我让我表弟自己去取的,取完了拿来给我看一眼,我再让他一点一点卖。”三眼回答。
“卖完了钱怎么分,”窦大天问。
“钱我都是直接打给那个保安,也有几次是给现金他过来拿走的。一共卖了有二百多万。我拿了四五十万吧,剩下的给那个保安了。”三眼说。
窦大天算了一下,县委家属区一共入住了不到三年时间,也就是说从开始入住,他们就盯上了这个小区,连续两年时间隔三差五的就去偷一次,不过按照三眼交代的次数,应该还有很多没在名单上的人被盗了,估计都是些退休的或者无足轻重的人,所以没有列在名单上。幸亏当初我没有听书记的,搬去县委家属区,要不然名单肯定会有我的名字了。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没钱啊。偷了我我可能早就把他们绳之以法了。
三眼看着窦大天,还在等他继续问话。但是窦大天没有问题了,他在总结从三眼这里得到的信息。在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些重要的信息。
过了一会,窦大天告诉三眼,“一会先把你送回滞留室,等我们安排,不管安排什么,你必须无条件执行,这是你在自救,明白了么?”
“明白了,窦局长。我肯定配合好。”三眼忙不迭的答应。
窦大天拽开门,把在办公室的吕队喊了进来,“先让他回去,给他弄点吃的,吃饱了。然后你回来,有事。”窦大天告诉吕队。
吕队掏出来手铐,把三眼重新铐上了。带出了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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