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巡城使|从英国往澳大利亚运送罪犯这件事情看制度的重要性

人是靠制度约束还是靠道德约束？有人说人们在道德的约束下会变得更加文明，社会氛围更加温和有秩序，道德是社会文明水准的基石，但我觉得道德并不能对这个社会的一切行为进行完美的约束与指导，我们应该在法律法规的框架之内先行制定一个最低线，在这个最低限的指导之下在做道德方面的约束与评判或者整体的提高。道德跟制度之间并没有矛盾，它们需要相互配合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才能让这个社会变的更加文明。

18世纪，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英国率先进入了工业化的道路，也由此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国。英国人也向世界宣告：日不落帝国由此诞生，这是独属于英国的最好的时代。凭借着海上霸主的地位，英国人靠着三角贸易买卖黑奴，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拓展了大量的疆土，世界上到处都是英国的殖民地，在这当中比较有名的便是我们熟知的北美洲和澳洲。

在经济的快速发展下，社会贫富差距悬殊的问题日益凸显，因此社会矛盾也就衍生。社会矛盾一多，罪犯也就多了起来。另一方面，英国的苛政猛于虎，严苛的法律条文的制定，使得罪犯丛生。凡是违反法律规定的，一律抓起来关进监狱。于是，英国的监狱很快就人满为患了。严重到自己国家的监狱都装不下了，一心只想发展经济，可不想再浪费物力财力建监狱，自然也就想到了在海外的殖民地。刚开始，英国的目光是放在了北美洲身上，但天不遂人愿，1775年北美独立战争爆发。英国因此失去了北美的殖民地，只好另谋出路，于是澳大利亚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英国流放犯人的不二之选。在确定将澳大利亚作为流放之地后，英国政府开始向澳大利亚源源不断地输送犯人。这一输送，便是长达几十年。从1788年到1868年，这80来年累计输送了16万囚犯。

1787年5月13日，英国朴茨茅斯港人山人海，市民们挤在这里观看首批被充军发配的罪犯在港口登船，他们将南下大西洋，再横渡南太平洋，最终会到达新南威尔士的悉尼港，这个港口是用英国殖民大臣悉尼爵士的名字命名的。从英国到澳大利亚，遥遥千万公里。英国政府为了方便省事，便把运送这些犯人的工作“外包”给私人商船，由一些私人船主承包从英国往澳大利亚大规模运送犯人的工作。刚开始，英国政府在船只离岸前，按上船的犯人人数支付船主运送费用，船长则负责途中犯人的日常生活，负责把犯人安全地运送到澳大利亚。

当时，那些运送犯人的船只大多是由一些破旧货船改装的，船上设备简陋，也没有多少医疗药品，更没有医生。船主为了牟取暴利，尽可能地多装人，致使船仓拥挤不堪，空气浑浊。私人船主在船只离岸前就按人数拿到了钱，对这些犯人能否远涉重洋活着到达澳大利亚并不上心。有些船主为了降低费用，追逐暴利，千方百计虐待犯人，甚至故意断水断食。

几年后，英国政府惊讶地发现，运往澳大利亚的犯人在船上的平均死亡率高达12%，其中有一艘船运送424个犯人，中途死亡158个，死亡率高达37%！鉴于犯人的高死亡率，英国政府决定向每艘运送船只派一个政府官员，以监督船长的运送行为，并给随行官员配备了当时最先进的手枪。同时，还对犯人在船上的生活标准做了硬性规定，甚至还给每艘船只配备了医生。

上述措施实施的初期，船主的虐待行为受到了遏制，政府官员的监督好像有效。但是，事情很快就发生变化了。长时间远洋航行的险恶环境和金钱诱惑，诱使船长铤而走险。他们用金钱贿赂随行官员，并将不愿同流合污的官员进行迫害、甚至扔到大海里。据说，当时有不少船上的监督官员和医生不明不白地死亡。面对险恶的环境和极具诱惑的金钱，随行官员大多选择了同流合污。于是，监督开始失效，船长的虐待行为越发变本加厉……面对新问题，英国政府采取了道德教育的新办法。他们把那些私人船主集中起来进行培训，教育他们不要把金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要他们珍惜人的生命，认识运送犯人的重要意义（即运送犯人去澳大利亚，是为了开发澳大利亚，是英国移民政策的长远大计）。但是，情况仍然没有好转，犯人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后来，英国政府发现了运送犯人的制度弊端，并想到了巧妙的解决办法。他们不再派随行监督官员，不再配医配药，也不在船只离岸前支付运费，而是按照犯人到达澳大利亚的人数和体质，支付船长的运送费用。这样一来，那些私人船主为了能够拿到足额的运费，必须在途中细心照料每个犯人，不让犯人体重少于出发前。若是死了一个犯人，或者犯人的体重减轻，英国政府都会少支付一些运费。据说，有些船主还主动请医生跟船，在船上准备药品，改善犯人的生活条件，尽可能地让每个犯人都能健康地到达澳大利亚。有资料说，自从实行“到岸计数付费”的办法以后，犯人的死亡率降到了1%以下，有的船只甚至创造了零死亡记录。

很简单的一个小措施，彻底改变了船长们对待囚犯的行为，从减少食物供给任其死亡到想方设法让他活着这个改变是完全相反的，制度的变化会改变人们的预期目的，了解到他们的预期目的做制度上的调整，以便于约束他们的行为，让他们减少自己行为上的不道德，这就是制度跟道德之间的完美配合，从任其死亡到主动在船上配备医生，保证囚犯们的存活率，这是道德水平的提高，同时也是制度约束下的结果。

制度跟道德一方面专注于群体约束，另一方面专注于个人文明水平的高低，只有在制度完美，道德水平整体提高的情况下才会让社会的文明程度实现更大的提高，从此也可以看到，文明的标准真不是有多少钱或者实现了多少GDP作为标准的，如果单纯把有钱没钱作为评判一个社会文明的标准，一定会让人们专注于擭取金钱，当这个社会把钱作为评判道德水准的高低的时候，只能说明这个社会可能实在是太缺德了。而另一方面也能够看出来如果钱成为了标准，说明这个社会的制度一定有待完善，缺乏正确的引导跟约束才会让人们笃信钱是万能的，钱能买来一切本身已经说明问题很严重。所以忽略了道德的社会人们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欠缺了制度约束的社会人们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下限。